《小娘惹》:儘管戲份沒月娘多,但菊香才是娘惹傳奇的靈魂
《小娘惹》各大平台宣傳文案少不了一句話:
該劇講述了善良女子月娘一生不屈不撓的奮鬥史的故事。
看整部劇的布局安排,雖然同是肖燕扮演,但是母親菊香出現的集數遠遠少於月娘。
很明顯,作者上帝把主角側重於月娘,菊香只作為月娘的產生起因而存在。
但是在昕玥看來,雖然月娘戲份很多,但是整部劇真正的精神靈魂卻集中在菊香身上:
作為一個男尊女卑思想陰雲籠罩下的封建大家族身患殘疾的庶女,為了擺脫別人對自己命運的編排,頑強不屈地與一切不合理鬥爭,最後更為了自己的真愛,不離不棄,至死不渝。
月娘戲份再多,不過是菊香不幸遭遇的重複、菊香頑強不屈精神的延伸。
菊香到底是怎樣的人,她身上到底有哪些值得稱道的東西,能成為一代娘惹中的傳奇?
一是對傳統美德與文化的傳承
峇峇娘惹是十五世紀初期定居在馬來西亞、馬六甲、印度尼西亞和新加坡一帶的華人後裔。
相傳明代鄭和率船隊下西洋,在經過馬六甲時,把一部分隨行人員就留在了當地安家樂業和繁衍生息,成為了後來的峇峇娘惹。
峇峇娘惹傳承著古老中國的文化,保留了中國儒學的思想,講究孝道仁義等。
菊香身上有著東方傳統女性的那種溫婉和賢惠,愛護弱小,嚴守孝道,雖不知書卻識禮,既心地善良又心靈手巧。
尤其是娘惹界引以為傲的娘惹美食文化,菊香可以稱之為出類拔萃的傳承人。
菊香的廚藝水平到達什麼水平啊?
就連最“資深”的老娘惹陳老夫人都讚不絕口,“這娘惹糕、這蝦米糯米卷、這龍眼茶……該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除了廚藝,菊香還把娘惹流傳下來的女紅手藝修煉得爐火純青,劇中出現過老老少少的娘惹幾乎無人能出其右。
二是對爭取自由和平等權利的覺醒
菊香雖然沒有學過文化知識,自幼也接受著三從四德的思想教育,但是她天生比別人多一份靈氣,在觀察和體驗人生的同時,不自覺產生了與她出生和既定命運不相符的覺悟。
她覺得每個人都有平等和自由的權利。
當看到賣身給姑媽的傭人阿桃任由主人當做動物一樣虐待和抽打之時,她掏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幫阿桃贖身還她自由。
當她被誣陷偷了表姐的金手鐲時,為了使人相信自己的清白,她把眾人拉到祖宗神位前,用蠟燭燃燒自己以證清白——雖然看起來很迷信很唯心,但是這個舉動終究讓嫁禍她的那位身份高貴的表姐因為心虛而感到了不安,從心理上打敗了對方,從尊嚴上拉平了彼此的地位。
當得知嫡母和父親合謀把她當做商品賣給別人做妾時,菊香也沒有乖乖地去做待宰割的羔羊。
菊香從黃府逃出去,又從人販子手中逃出去,最後還從查理張的手中逃出去——當然這也得益於山本洋介的幫助,但如果沒有她逃出這個動作,山本縱然有再大本事也愛莫能助。
菊香馬不停蹄地跟命運賽跑,就是想獲得自己的自由,正如她出走時對阿桃說的話:“不要做搗盅里的蒜,任由別人搗得稀巴爛……就算逃出去是死,也要走出去去爭取多一秒的自由。”
三是對實現自我價值的追求
在這方面,菊香同父異母的姐姐黃美玉是最好的反面參照。
美玉嫁到陳府,一直得不到丈夫的心,大嫂便提醒她做一道他們都特別喜歡吃又特別難做的美食:蝦米糯米卷。
美玉為了做好這道美食,足足花上了整整一天,但是當擺上餐桌的時候,沒有人由衷地讚美,而是違心恭維。
她為什麼花上一整天都做不好那個月娘輕而易舉就做好的蝦米糯米卷呢?
缺少天賦可能是一方面,但是做得少、不熟練卻是根本原因,臨時抱佛腳又如何能把別人需要十年功才能練得出來的效果呢?
因為美玉在家十指不沾陽春水,廚房的繁重工作都是菊香和天蘭去做了,她樂得其所。
如果說美玉不進廚房所以不精於廚藝,那么女紅對於她來說應該是個優勢項目吧,因為一年365天裡菊香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的時間裡,美玉都躲在房間裡優哉游哉。
然而,儘管她有比菊香多得多的時間去練習女紅,繡出來的東西卻還是差強人意,跟菊香的比是雲泥之別。
為什麼會這樣呢?
美玉是得到過母親暗示的,就是她的出身注定會嫁入豪門,所以她的所有時間都用來花在對未來夫婿的浮想聯翩上。
廚藝和女紅做得好不好的她根本不在乎,這一點在面對陳老夫人的時候就表達出來了。
當時美玉和菊香同時把娘惹糕拿到陳老夫人面前,陳老夫人問那個最好吃的是誰做的,美玉毫無掩飾地說那是菊香做的。
而在她媽換掉她和菊香的女紅作品時,她是極其不情願的,她對菊香罵出的那句話正好反映了她的心理:“就算你做得更好又怎么樣?”
她高貴的身份擺在那裡,哪個傻子會去選個聾啞的庶女,而不選身為嫡女而又健全的她?又何必去做什麼去證明自己呢?簡直多此一舉。
居於這種心態,美玉從來沒有努力過什麼,因為她從來沒有人生目標,從來沒有實現自我價值的意識和必要。
她未婚的時間裡全部用來幻想嫁人之事,而婚後的時間全部用來苦苦等待丈夫善待自己。
美玉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菊香的不同,也許就是起因於身份的不同。
因為自幼被人鄙視,所以她需要把自己變強大,她看到實現自我價值的必要性。
所以她苦練廚藝和女紅——因為除了這兩項技巧她沒有機會接觸到其他,如果她生在月娘的年代,她也會去學習文字,學習從商。
菊香掌握這些技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呢?
最直接的是因為心靈手巧俘獲了兩個男人的心,一個是山本,一個是陳盛。
到後來,它也成了救命的稻草,在山本失蹤的日子裡,菊香就是靠著做糕點去賣換取生活來源,而這也成了女兒月娘從商崛起的啟發。
昕玥覺得,雖然月娘和陳錫被標記為《小娘惹》的男女主角,但是他們的愛情故事遠沒有菊香和山本之戀那么美麗動人。
就月娘個人來說,她幾乎是菊香的重生,是更換背景的一種人生體驗。
相貌一樣甜美,廚藝和女紅一脈相承,性格也倔強同款。
而成長路上的遭遇也與菊香大同小異,憋屈地在黃家做免費的傭人,被虐打、凌辱、謀殺和賤賣,菊香嘗過的月娘一樣沒少。
甚至迫害她的人也是同一撥人。
同樣地,月娘像她媽一樣頑強不屈,不管面對怎樣的困境都不輕易放棄和妥協。
月娘雖然有自己的名字,但是身上承載的卻是她媽菊香的靈魂。
恰巧她遇上了社會變革的機遇,她比菊香有更多的空間和機會,因此可以把菊香的精神延伸到更遠。
但是在愛情的追求方面,月娘卻別她媽遜色多了。
菊香為了追求自己的愛,以面對死亡的可能結果來換取自己選擇愛人的自由;而為了等待失蹤的丈夫回來,面對炮火紛飛、別人欺凌和追殺等等絕境,她都沒有去用隨意改嫁去尋求別的男人庇護,而是一個人勇敢地去面對。
月娘所在的年代比菊香要更開放,但是她竟然在黃家三番四次地下手整死她的情況下,還要返回那個魔窟,任人欺凌宰割。
甚至還摻和別人來黃家用廚藝比拼進行選媳婦的宴會。
別說她因為要照顧祖母——她大可以走出來開創自己的人生,然後把祖母接出來。
至少她可以這樣構想。
當發現與之兩情相悅的陳錫是陳家大少爺,她退縮了,說自己配不上;
當陳錫從第一次不幸婚姻走出來再去追求她,她還退縮了,說她自己不該幸福因為可憐的姐妹玉珠不幸福。
就像陳盛的責罵:“你到底在怕什麼?該愛的不去愛?……想想你媽當年多么勇敢……”
月娘消減了菊香的勇敢,而陳錫也比不上山本。
想當年山本是何其堅定,面對“老鄉”木村的好意驚醒“你這樣做會落得人販子的罪名”時,他咆哮說出:“我什麼也不怕!”
他幾乎是傾盡所有去追求這份不被世人祝福的愛情。
但陳錫,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只是第二個陳盛。
陳錫有陳盛同樣的優越出身、傳統觀念和矛盾性格。
所以一開始他重複著陳盛的路,雖然眼光獨到地看中身份卑微但富有內涵的娘惹,卻終究不敢違抗老祖宗的意願,娶了身份高貴但絕緣不過電的黃家小姐,然後在不幸福的婚姻中自哀自怨,蹉跎歲月。
陳錫該幸運的是娶回來的黃珍珠不像小叔娶的黃美玉那樣恪守婦道和賢良淑德,讓其終其一生沒有藉口去解除有名無實的婚姻,而他終於因為黃珍珠的攜款私奔得以解脫。
所幸的是,新版的《小娘惹》編劇上帝給了菊香和陳錫重新追求幸福的勇氣,最後終於走在了一起,這也是菊香精神的再次激活和圓滿吧。
菊香和山本百折不撓,他們卻終究無法對抗整個黑暗時代。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又是勝利的,因為他們跨過所有客觀的不可能,把彼此的心意變成了可能。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精神希望變成了種子灑在了女兒身上,或者更多的娘惹身上,當遇到良好的土壤,便發芽了,茁壯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