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擔不起歷史和性格的沉重,他們演繹一段咫尺天涯的愛情
看《清平樂》,最傷神嘆息的,莫過於對於宋仁宗趙禎和皇后曹丹姝之間,不斷走近又疏遠的虐戀。
趙禎是個好皇帝,他關心民間疾苦,傾聽臣下直言。他也是個好人,為了不讓內侍因為偶然疏忽受罰,寧可自己忍受饑渴;丹姝是個好皇后,她雍容大氣、德才兼備,將後宮治理得井井有條。她對趙禎一往情深,竭儘自己的才智輔佐他。
然而,就是這樣的兩個人,成婚數年,卻始終無法真誠相愛,反而時常互相折磨傷害。
15集中,趙禎與曹丹姝好不容易放下各自的矜持,彼此正敞開心扉,互訴心曲,忽然間房屋搖動、案幾傾倒,地震發生了。趙禎第一反應是伸手去摟丹姝,想要保護最愛的妻子。曹丹姝同樣關心在意丈夫,她立刻起身,大聲吩咐:“來人,護駕”。隨即分派眾人各處查看,安撫慌亂無措的宮眷、處理地震後的各種事宜。趙禎在旁,看著沉著鎮靜、指揮若定的皇后,心生欽佩的同時,忽然想起了他的養母、曾經掌控朝政數年、讓他度過壓抑成長歲月的皇太后劉娥。立刻,他的內心蒙山了沉重的陰影,他們原本拉近的心靈驟然間又疏遠了。
這是電視劇中趙禎和曹丹姝,也是真實歷史上的宋仁宗和曹皇后。每次讀到這一段宋史,只覺無比遺憾嘆息。
趙禎與曹皇后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將近三十年,
他是“仁”宗,她是“賢”後。
他當皇帝42年,寬仁恭儉,構建起一個繁華富裕的時代,深得百姓愛戴;她做皇后28年,被朝野稱頌、大臣力挺。他們身後都被史官不惜筆墨讚賞不已,共同撐起那一段中國歷史上的太平盛世。然而,在同一個宮殿下,共同走過無數風雨歲月的這兩個人,卻始終無法走近,互相猜忌不斷,隔膜一生。
溯其緣由,這是歷史與現實的蒼涼無奈,也是原生家庭給予的成長隱痛,更是彼此性格的差異。
1、宋朝的重文輕武的國策與曹皇后的出身
北宋以“陳橋兵變”開國,這樣以下犯上、以武力奪取政權的方式,讓宋朝的皇帝對手握重兵、威望較高的武將始終懷有警惕之心。除了我們熟知的“杯酒釋兵權”之外,有宋一代都是重文輕武,所以我們看到的宋朝歷史就是,文化昌盛、經濟繁榮,然而武力不足,對外戰爭基本就沒怎么勝利過。
而曹皇后,卻恰恰是出身於功勳世家。她的祖父曹彬是北宋開國名將,為宋朝統一天下立下汗馬功勞,且一生謹慎,在朝野軍中享有極高的威信。曹皇后出身於這樣一個頗有實力的武將家族,為人又是果敢堅毅,不愧將門虎女。這樣的皇后,自然讓仁宗十分忌憚,不敢信任不敢深愛。
2、趙禎成長的隱痛與曹皇后的精明能幹
世傳宋朝時有“狸貓換太子”的野史,而趙禎,正是這傳聞中的那個太子。在真實的歷史中,趙禎的生母李氏(李宸妃),原本是宋真宗最寵愛的劉娥的侍女,為了讓劉娥登上皇后之位,真宗將趙禎歸於劉娥名下,從小養在劉娥身邊。後來真宗去世,年幼的趙禎登基,劉娥垂簾聽政,一手掌控朝廷大權十餘年。而趙禎,直到劉娥去世,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才終於能夠自己做主。而此時李氏已經去世,不覺無比痛心愧疚。
趙禎從小在強勢養母劉娥的控制下長大,留下了諸多陰影,對於“後宮干政”有著特別的敏感和排斥。而曹皇后的精明能幹,她的深得人心,都讓他驚恐。當時就有人說曹皇后“頗有章獻(劉娥)簾後風儀”(很像章獻太后劉娥的氣質風采),如此,更是讓趙禎對她心生警惕,不敢信任,也不願親近。事實上,趙禎去世後,英宗即位,曹皇后果然也“垂簾聽政”了一年,將政事處理得遊刃有餘。若不是皇帝早已成年,沒有理由戀棧,她是否成為第二個劉娥,還真不太好說。
3、趙禎的偏弱性格與曹皇后的強勢性情
雖然從小貴為太子、帝王,但趙禎的成長歲月並不太快樂。養母劉娥的霸道強勢、與生母的咫尺相隔,都給他留下了難以癒合心靈創痛。他固然是“仁君”,可也性格偏弱。二人若有分歧,時常是趙禎落敗,曹後獲勝。
比如有一次,曹皇后的一個侍女與侍衛私通,曹皇后得知後,當即下令要按規定殺侍女。侍女求趙禎說情,趙禎心軟便向皇后請求赦免。不料曹皇后堅決不同意,她甚至穿上禮服,強硬地要求行使自己皇后的權力,按宮規辦事。二人僵持半天,最終還是皇帝屈服,那宮女按照曹皇后的意思被處死。
曹皇后固然沒有錯,她也勝利了,但如此強勢,如此不給皇帝台階,不能不對趙禎產生巨大的心理壓力,他還怎么能夠親近皇后?他當然挑不出皇后的毛病,可內心卻充滿了警惕。
後來有一次趙禎生病,神志不清中竟然說出:“皇后與張茂則謀大逆(皇后與內侍張茂則要謀害我)。”隨即便要廢后。無奈曹皇后人緣甚好,在朝廷大臣的力保下,趙禎不得不打消了這念頭。
《清平樂》真實再現了這一段後宮歲月,這一場難言的愛情婚姻,他們永遠無法走近。在這一段歷史和劇情中,並沒有你死我活的宮斗,亦沒有矛盾尖銳的戲劇衝突,而相敬如賓、平靜優雅的背後卻是歷史的滄桑無奈,是生活的靜水深流,是心靈的驚濤駭浪……